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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古代位面 正義何須別人賞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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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期並不知道南清川為了她‘承受’了多少。

她摸了摸秦如月給她梳的頭發, 秦如月道這是淩虛髻變型,只有頭頂那個髻像是淩虛髻,後面的頭發散下來, “似有飄飄欲仙之感”。

顧佳期讓她扣緊一些, 不然她活動都怕甩散了。

秦如月:“……你現在的頭發就算是倒立打麻將都不會散的。”

雖然不明白秦如月為什麽用這個打比喻, 但顧佳期滿意了。

她不能夠保證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會不動武,假設皇宮裏的皇帝侍衛什麽的要對她下手,不反抗是不可能的。

就這樣, 懷著有些期待又防備的心情,顧佳期帶上小樹出發了。

小樹穿的是她之前帶過來的那一套沾滿了淤泥的衣服, 洗幹凈之後變成了鵝黃色的宮裝。

小樹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衣服了,是今年剛做的。”

如今她就穿著這套墜湖的衣服, 跟著顧佳期一起看到了湖底的世界。

小樹還沒來得及發表什麽感慨,竟然就已經浮上水面了, 畢竟只是個湖, 還是皇宮裏的觀賞湖, 根本就不深。

小型潛水艇推著湖水一點點靠近了岸邊,打開兩側最暗的燈, 伸出一條星石板供兩人過去。

“你們這邊晚上都沒有夜生活的嗎?這一片烏漆抹黑的……”顧佳期扶著小樹讓她走到岸邊,自己則一回手將潛水艇收了起來。

如此一來潛水艇發出的微弱燈光又沒了, 顧佳期感覺到腳底踩著的是軟乎乎的泥,她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 這不是皇宮嗎?怎麽對湖邊的治理這麽差,都不鋪點硬石板的嗎?

心中腹誹著,顧佳期拿出了自己的小型手電筒。這種手電筒可以當武器用,開大了是可以直接將人的眼睛晃瞎的,現在她開到最低檔, 剛好可以照亮兩人眼前的路。

“走吧。”見小樹小心翼翼地踩著泥地往前走,顧佳期幹脆抱起她,快步離開了湖邊,走到了旁邊一條石子路上才放下。

小樹之前已經跟她說過,姜嬪住在儲秀宮的偏殿,原本升嬪應該住主殿,但因著皇帝的妃嬪過多,規矩早就亂了,像姜嬪這種既無家世不受寵又無所出的嬪,只能住在偏殿。

小樹輕手輕腳地帶著顧佳期順著石子路走,顧佳期能看出她現在挺心急的。

帶著小樹躲過了幾波巡邏的侍衛,兩人翻墻溜進了儲秀宮。

古代人睡得是真早,也就九點多,居然都熄燈睡覺了。

“姐姐,這是我自小住的地方。”小姑娘用氣聲道。

顧佳期點點頭,帶著她繞到了門房後面,小樹道:“奇怪,今日怎的沒有人守夜?”

每個嬪妃門外都該有太監在門外守夜的。

小樹輕輕敲了敲主屋的門,屋子裏沒反應。

小樹回頭看了看周圍,貼著門小聲道:“冬夏姐姐,開門!”冬夏是姜嬪貼身大宮女,每晚都睡在主屋門口的小床上伺候。

聲音雖小,但夜深人靜,若屋裏有人,肯定能聽到的。

小樹喊了好幾聲,但屋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姜母妃,你在嗎?”小樹喊了幾聲都沒用,聲音慢慢顫抖。

顧佳期皺了皺眉頭,一切都不正常。

這時,顧佳期聽到了側房的門緩緩打開的聲音。

走出來一個穿著醬色衣服的中老年女人,她就著月光一看到顧佳期,馬上驚慌失措。

但她的尖叫還沒溢出嗓門,一旁的小樹驚喜地跑過去:“李嬤嬤?”

李嬤嬤的聲音滯塞了一下,她驚訝又恐懼地瞪大了眼睛:“……淑賢公主?”

小樹的封號便是淑賢。

“您……您沒死?”李嬤嬤慣常大驚小怪,但此時卻壓低聲音。

小樹點頭道:“我被這位姐姐救了。”

李嬤嬤狐疑地看了一眼顧佳期,掉進宮裏的湖裏還能被這人救了,好生奇怪……

小樹卻不想跟她談論顧佳期,她急迫道:“母妃在休息嗎?我方才敲門為何沒反應?是不是出了事?”

李嬤嬤眼睛轉來轉去,最終嘆了口氣。

“公主,您回來的遲了……”她說著抽出帕子開始抹眼淚,一邊哭一邊瞟顧佳期,似乎是怕被偷聽。

顧佳期稍微移動了兩步,她離遠一點也能聽到,現在已經這麽晚了,她不想耽誤小樹的正事。

見顧佳期走遠了背過身去,李嬤嬤小聲地悲切道:“公主落湖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皇上震怒,認為是姜嬪娘娘照顧不周,已將娘娘打入冷宮了。”

小樹:“什麽?!”她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李嬤嬤又道:“如今已進去數日,奴婢曾去打探消息,但始終沒有能見到娘娘,反而被那些侍衛押回來,讓我守著院子……”

小樹眼眶都紅了:“怎會這樣,當日明明是有人推我的,父皇竟沒盤問眾人嗎?”

李嬤嬤抹了把眼淚:“靜妃娘娘請皇上息怒徹查,但當時離公主最近的是五殿下,您知道的,五殿下不會害公主。大家都以為是公主失足落水……”

小樹聲音顫抖:“所以,只有母妃被打入冷宮,錯便是她一人的?”

李嬤嬤不敢說話了,小樹這話實在大膽,這是在質疑她父皇,她一個奴才哪裏敢跟腔。

在一旁聽到了全程的顧佳期掃了一眼依舊在抹眼淚的李嬤嬤,拍了拍小樹的肩膀:“走吧,去冷宮。”

她語氣十分淡然,卻讓小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姐姐還在,一定有辦法的!

李嬤嬤一聽顧佳期的話趕緊開口道:“使不得,公主,冷宮哪是公主去的地方!若被皇上知道了……”

小樹擦了擦眼淚道:“李嬤嬤,你且待在這裏,不必勸我。”

顧佳期拉住小樹的手,輕聲問道:“你知道冷宮在哪嗎?”

小樹擡眸看著她:“我知道。”她哪會不知道呢,那是無數嬪妃的墳墓,是整個皇宮最可怕的地方。

顧佳期摸了摸她的頭,帶著她翻/墻離開了。李嬤嬤長大了嘴巴看著義無反顧的兩個人,尤其是那個紅衣女子,氣勢真是駭人!

李嬤嬤神情變換幾番,最終一跺腳,打開偏院角落裏的矮小狗洞,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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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和顧佳期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這次他們的腳程快了很多,但去冷宮的路還真是怪遠的,走了十幾分鐘都沒到,眼看著小樹走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顧佳期幹脆背起她快跑起來。

“那個李嬤嬤也是你母妃身邊的人?”顧佳期臉不紅氣不喘,一邊跑一邊問道。

小樹道:“是。她是姜嬪娘娘的陪嫁嬤嬤,跟著她許多年了。”

顧佳期沈默了一會,想說些什麽,但最終沒有開口。

顧佳期的負重長跑是拿過帝國軍隊的隊內金牌的,她跟著小樹的指引很快就看到了冷宮。

巨大的宮殿冷冷清清的在一片荒草中間,高墻大院,大門口居然還有士兵看守。

不就是個牢籠。

顧佳期背著小樹,極限沖刺到了墻角的看守士兵的盲區,“抱緊。”

她只叮囑了一句,感到小樹的小手小腳抱緊了自己,她一點不耽擱,迅速蹬著墻上的磚縫爬上了兩米多高的青磚墻。

盡量放輕聲音落到地面,顧佳期背著小樹站在了一堆荒草裏。因著她的動作,草叢裏一堆小蟲子飛了出來,顧佳期只聽到無數蚊子在耳邊嗡嗡嗡。

她面無表情地取出一瓶驅蟲噴霧,在自己和小樹周圍隨意噴了幾下,蚊子瞬間逃遠,她帶著小樹快步離開草叢,走到了破爛的不知道多少年沒修過的青石板路上。

顧佳期這才蹲下身,把小樹放下來,這裏實在是很破舊,殘桓斷壁也不在少數。

視線之內是空無一人的,顧佳期輕聲道:“姜嬪會在哪……”

小樹也是第一次進冷宮,自然是不知道裏面分配房間的規矩的。兩人只好一個個的找,好在冷宮嬪妃住的都比較集中,幾乎都在相鄰的三個院子裏,一間間看過來也不費什麽功夫。

……

顧佳期以為自己到了貧民窟,每個屋子都只有一張破床,裏面有一到兩個蓬頭垢面的女子,她們躺在床上連被子都沒有,實屬可憐。

翻遍了兩座院子都沒有發現姜嬪的蹤影,兩人走到了最後一間院子,這次有了發現。

最邊上的一間窗子漏風的屋子裏,鋪滿了稻草的床上抱膝坐著一個女子,小樹一見到她就馬上激動起來,兩人推門進去了。

“冬夏!你在這裏!母妃呢?”小樹急切問道。

冬夏是姜嬪的貼身宮女,她在這裏,那姜嬪肯定也在附近。

但屋子裏的的確確只有冬夏一人,而且,顧佳期瞇了瞇眼睛,這冬夏的精神狀況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冬夏神情恍惚,眼神迷茫,楞楞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女孩,嘴裏似乎在嘀咕著什麽。

小樹對她說的話,她似乎充耳不聞。

“冬夏?冬夏你怎麽了?母妃呢?怎麽不見母妃?”小樹焦急的晃著冬夏的肩膀。

冬夏似乎有些緩過神來,她露出一個淒涼詭異的笑容:“公主,你來接奴婢啦?我就知道小公主不會拋下我們不管的……”

小樹:“……”事情似乎不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冬夏緊緊地盯著小樹:“娘娘已經到你那邊了吧?嗚嗚嗚……是奴婢不好,沒能護住娘娘……奴婢這就跟您一道去向娘娘賠罪……”

冬夏的話讓小樹深感不妙,她回頭看了看顧佳期,扶著冬夏肩膀的細瘦手臂微微顫抖起來。

“冬夏,母妃到底怎麽了?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冬夏突然大哭大鬧起來:“死了,娘娘死了!嗚嗚嗚,被那貴喜推入井中死了嗚嗚嗚……”

小樹的瞳孔猛顫起來,她不敢相信所聽到的一切,怎麽會死呢,怎麽會這樣……

“冬夏,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母妃怎麽會……貴喜不是靜妃娘娘的太監嗎?靜妃娘娘怎麽會……”

可是冬夏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她不再回應小樹,只繼續抱著自己的膝蓋喃喃自語。

“公主來接我了……嗚嗚……娘娘……”

“她瘋了。”顧佳期道,她感受到了冬夏身上扭曲的精神力,假設是肉體上的病痛還可以用醫療艙解決,但精神疾病她也沒法子。

看著原本溫柔大方的冬夏變成這樣瘋瘋癲癲的樣子,小樹瞪著大眼睛,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出來,她不敢相信,明明落水的是自己,母妃應該是最傷心的人,父皇就算不喜她,起碼母妃也能夠安度餘生。

可為什麽,害她的人沒有受到懲罰,反而是母妃丟了性命,冬夏也變成了瘋子?

顧佳期彎下腰,將小樹攬進懷裏,見證這一系列變故,她的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真的很荒謬,不是嗎?

“是我錯了……我不該貪圖享樂,在姐姐那不肯回來,我要是回來就好了,我不該怕嫁人……都怪我!”小樹痛哭出聲,悲慟異常。

顧佳期拍著她的後背:“不怪你,你是受害者,你的母妃也是受害者。”這什麽地方啊,才十二歲就開始盤算了讓她嫁人?

小樹抽噎著說:“我曾經聽說,冷宮的人死了,便一卷席子埋在後山,母妃何辜!”

又哭了一會兒,小樹慢慢止住淚水,她回頭看了看冬夏:“我要為母妃討回公道!”

怎能讓母妃這樣平白無故的死去?連安葬都不能……

小樹擡頭看著顧佳期:“姐姐,我要讓壞人繩之以法!安慰我母妃的在天之靈!”

顧佳期猜到了她的想法,也不過是想去找她父皇解釋清楚自己沒有死,免了姜嬪生前的罪責。

顧佳期還沒等說什麽,小樹身後的冬夏恍恍惚惚開口道:“自戕……他們說,娘娘是自戕,哈哈哈哈自戕哈哈哈哈”

小樹面色一灰,她再次揪住冬夏的肩膀:“怎麽可能是自戕,他們是在瞎說!”

顧佳期不解道:“怎麽回事?”

小樹聲音顫抖:“嬪妃自戕是大不敬,要被挫骨揚灰……家人也要流放。”說完,小樹只覺得非常絕望。

如果說先前姜嬪的罪責是沒有看顧好她,那被扣上了自戕的帽子,她在宮外的家人全部要受到責罰,何其歹毒啊!竟連家人都不放過……

顧佳期皺眉道:“是否是自殺,從屍體上是能看得出來的,這如果能認定的話,豈不是說明你那父皇壓根就沒調查嗎?”

小樹哭泣道:“我真的想不出靜妃為何要害我母妃,母妃的娘家只是個小小的軍需官,如今父皇崇尚重文輕武,已經許多年沒有打仗了,軍需官那就是閑職中的閑職……為何要害她全家呀?”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心都漏了一個窟窿,她自小就失去了生母,如今連養母也失去了。

像是天塌了一般。

小樹喃喃對顧佳期說:“大宿一直都道,女子越早成親福氣越旺,我今年十二歲,再過一年便要定親。落湖後,見到姐姐,我心生逃避,不想回去嫁人,父皇定會將我許給一個認也不認識的駙馬,或者送我去邊疆和親。我前面十一個姐姐都是如此,姐姐我好怕……”

小樹想,正是她這一時的懼怕,讓母妃被打入冷宮,失了性命,她陷入了自責中。

顧佳期:“……”

這是什麽歪理?出了點事情就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小樹,你看著我,這不是你的責任,是你們這狗屁制度和你那昏庸無道的父皇的責任。憑什麽女子就要早嫁人?憑什麽孩子落水了,只有母親有責任?憑什麽嬪妃連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都沒有?”

顧佳期簡直要氣死,她又補了一句:“憑什麽他連調查都不調查就能輕易認定人家是自殺呢?”

“小樹,凡事不要老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害怕是正常的,逃避是正常的,這都是吃人的制度害的。我知道你現在不懂,但相信姐姐,正義可以來到的。”

小樹被顧佳期震耳發聵的幾個問句給砸蒙了,她呆呆地問:“正義,要怎麽來到?”

顧佳期擦幹凈她臉上的淚水,正色道:“靠你自己去拿。”

***

靜妃今日莫名有些心慌,她斜靠在美人榻上,半絲睡意都沒有。

皇上今夜去了淑妃那,想來必定已經琴瑟和鳴,早早安歇了。

她輕輕搖晃著手中心愛的緙絲團扇,上面精心繡著的望月圖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望眼欲穿啊……

今日正好是七月十六,中元節才過一天,正所謂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外面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耘了一地銀輝。

正當她準備回到床上去時,她的大宮女善心敲了兩下門低聲道:“娘娘,李嬤嬤來了。”

靜妃動作一頓,她怎麽來了?不是讓她守在儲秀宮看好麗妃的嗎?姜嬪已死,她有什麽必要大半夜跑來?

“叫她進來。”

片刻後,李嬤嬤輕手輕腳地跟著善心進來了,走到靜妃面前後撲通一聲跪下,一臉的惶恐。

“娘娘,出大事了!”

靜妃撇了她一眼,這老婆子慣會大驚小怪,“什麽大事啊?”

李嬤嬤壓低聲音道:“淑賢公主回來了!”

李嬤嬤這一句說的詭異,嚇得靜妃身子一顫,一旁站著的善心忙道:“李嬤嬤可不能亂說話呀!淑賢公主如何回來?大半夜的你跑來這裏是來想咱們娘娘的嗎?”

李嬤嬤焦急道:“娘娘,奴婢絕不是在嚇你!那淑賢公主沒有死!她被人救了,方才回來找姜嬪了!”

李嬤嬤詳細的把剛才所見到和與小樹說話的過程全都告訴了靜妃,半句都沒隱瞞。

靜妃臉色陰沈:“一個八尺高的女子?女子如何會長得這麽高?我看,怕是男扮女裝吧!這趙淑倒真是好本事。”眾目睽睽下落水,居然還能有男子掩人耳目救了她,與男子廝混數日,又回來找她母妃?

原本靜妃令人推她下湖也是下策,當今皇上子嗣眾多,靜妃所生的七皇子與皇後所生的五皇子是奪嫡熱門,為了招攬吏部尚書,七皇子可是想了不少辦法,但都收效甚微。

靜妃令人調查數日,得知吏部尚書有一癡子,今年二十又八,尚未娶親,吏部尚書對此頗為頭疼。

靜妃心想,自己若能奪得十二公主的撫養權,養個一兩年,下嫁給吏部尚書之子,豈不是美哉。誰知道這十二公主落水後死不見屍,皇上又不肯懷疑當時在十二公主身邊的五皇子,讓她這一招踏錯,做了無用功,還引起了那姜嬪的懷疑。

不得已之下,靜妃只得冒險解決了姜嬪,杜絕了後患。

如今這淑賢公主竟回來了……

靜妃攥緊手中的玉質扇柄,沈思道:“善心,去叫劉侍衛前往冷宮附近巡邏,以防宵小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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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妃沒想到的是,她壓根用不上提醒侍衛去搜查,她要找的人自己就會弄出大動靜。

深夜的禦花園,湖水清清,蟬聲鳴鳴,一派美麗的夜色籠罩在月光下。

當朝的皇帝趙曠斥巨資造了一座形態優美又不失闊氣的人工假山,取名為頤秀山,平日裏經常帶眾嬪妃前來觀賞。

時間已至亥時,皇宮各處的人都被一聲巨響驚醒,那聲音如同天崩地裂,許多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一些太監和侍衛紛紛趕出來看情況,當然,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為什麽的,只有靠近禦花園的幾個宮殿的人和巡邏的侍衛很快就看到了異象。

頤秀山炸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炸,是被碾成齏粉的炸,頤秀山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了一堆灰白色的石粉。

眾侍衛大駭,跑出來看情況的幾個太監則瞬間溜的人都不見影了,為什麽呢,因為在距離假山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此時一片雲彩擋住了月光,眾人的火把又離得太遠,實在看不清那人是何面目,只覺得氣勢強大如斯,手中還拖著一個巨大的柱形物體,那東西含光四射,竟非常刺眼。很顯然,假山就是被他弄碎的。

侍衛統領拔刀出鞘,鼓起勇氣向前走去,“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皇宮?”

此時,擋月的雲彩飄走,月下之人的臉得以被看清,竟是個貌美的女子,身著一身鮮艷紅衣,手持銀色耀眼的大桶,她對著那侍衛統領微微一笑。

“去,把你們皇上叫過來。”她的聲音很平淡,沒什麽情緒,卻引起千層浪。

在場眾人活這麽大,沒見過這麽囂張的人,把皇上叫過來?皇上上是輕易能叫的嗎?

“這位姑娘,你有何事先與我說,我會去稟報皇上,看皇上願不願意召見你。”侍衛統領這話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如果不是忌憚她的武力值,這會兒他們肯定已經沖上前去把這人擒拿起來了。

侍衛統領話音一落,對面的女子嗤笑了一聲,她竟然憑空取出了一把椅子放在地上,自行坐下。

“這位兄臺,我不想為難你,我話不說第三遍,去把你們皇上叫來。”

她面無表情地撫摸了一下手中的銀色圓筒,下一瞬,她身後湖邊的一塊巨石轟然而碎,再次變成一堆石粉。

侍衛統領的臉色驟變,當今皇上崇文貶武,全國上下的幾萬兵馬長期種田,戰鬥力薄弱,就說皇宮裏這幾千侍衛,還算是裝備最精良的。

即便如此,就算他們一哄而上,估計也不夠這女子填牙縫的,他們根本打不過。

侍衛統領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過了十幾秒鐘,他抱拳道:“姑娘,請稍等。”

侍衛統領轉身離去,顧佳期則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如果按照拉特星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快天亮的時間了,她算是通了個宵,總覺得有點累。

她心裏想著,小樹已下定決心不再生活在這裏,她非要回去收拾之前藏起來的沒有被葬入衣冠冢的私房財物,到底是什麽寶貝讓她如此念念不忘?非要拿來送給自己?

這樣想著便已經過了五六分鐘,那邊,宿在長樂宮的皇帝已經見到了侍衛,與侍衛緊張害怕的心情不同,皇帝卻是一臉思索。

“難道,是朕去江南時寵幸過的女子?不不不,如此彪悍,大約是北地女子……”

竟追到皇宮來,真是有失體統!

皇帝認為所謂的假山和石頭被碾成粉末一定是這侍衛統領信口開河的誇張說法,那些江湖人士素有內力,劈個假山石頭之類的也不是不可能嘛!

這樣想著,皇帝讓淑妃給自己穿上衣服,束好金冠,在燭火下對著銅鏡觀賞了一番,興致勃勃的帶著侍衛統領走出了長樂宮。

然而當他來到禦花園時,卻發現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假山居然真的成粉了……

不遠處坐著一個絕色紅衣女子,居然正在摳指甲……

皇帝身邊的太監尖著聲音大喊道:“皇上駕到——”

顧佳期擡眼望去時,看到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呼萬歲,呵,真是威風啊!

顧佳期取出手電筒,開到稍亮的級別,一瞬間現場亮如白晝,又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

顧佳期拿著手電筒照著那個穿著明黃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身高跟她差不多,臉皮保養的還算不錯,就是眼底的青黑洩露了他每天都在幹什麽,這人八成腎虛。

顧佳期並沒有給他行禮,這讓皇帝心裏很不滿意。他雖然不記得眼前女子是誰,但既然指名道姓要見他,必定是他曾經寵幸過的人,怎能如此無禮?!

顧佳期才不管他在想什麽,皇帝竟然已經來了,現在就等小樹了。

於是現場保持著詭異的沈默。

皇帝以為這女子找他該主動說話,侍衛統領也是這樣想的,但等了好一陣,這女子還是悠閑的坐在那。

皇帝的臉上緩緩地漫上怒氣。

皇宮裏的侍衛在慢慢的集合,就算沒有勝算,也要先包圍再說,漸漸的眾人形成了針對顧佳期的包圍圈。

就在這時,禦花園的小路上跑來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她抱著一個小包袱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但她被侍衛攔在了外面,不準她進來。

沈默了好一會兒的顧佳期終於有動作了,她起身,看向小樹的方向:“讓她進來。”

堵在那邊的侍衛看向侍衛統領的方向,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讓小樹鉆了進來。

她引起了全部人的註意,皇帝更是驚訝出聲:“十二?”

小樹瞪著大眼睛看向她的父皇,父皇不會記得她叫什麽名字,他從來都按照數字來叫他的孩子。

小樹先跑到顧佳期面前,將包袱遞給顧佳期:“姐姐,這是我繡的緙絲,送給你!”

緙絲技藝十分難學,有很多手法甚至在歲月的洪流中失傳了,小樹也是學了好幾年才摸到一些皮毛的。

“謝謝你。”顧佳期也沒客氣,直接收進了空間裏。

她摸了摸小樹的頭:“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小樹深呼吸,轉向皇帝,她看起來非常緊張,兩只手都攥成了拳,她對著父皇施了一禮。

“父皇,我沒有被淹死,請您赦免母妃的罪,還她清白,母妃也並非自戕,請您放過她的家人。”

皇帝驚訝地看著她,一方面驚訝於她竟然沒死,另一方面,她居然敢這樣跟自己說話。

“你母妃自戕已是板上釘釘,你不必替他求情,既然大難不死,那便挑一個你喜歡的妃嬪做新的母妃,此事無需再論。”

皇室親情一向如此,這哪像是父親與女兒的關系,君與臣還差不多。

皇帝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第十二個女兒一向膽子小,也該安靜了,卻沒想到她眼眶發紅,聲音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一般,反駁道:“何來板上釘釘?明明冷宮多位嬪妃都看到是靜妃娘娘身邊的貴喜推母妃下井的!”

皇帝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姜嬪自戕的消息也是自己的大太監稟報的,並未與他說什麽疑點,再加之他也確實不喜姜嬪沒有看顧好公主,龍威一上來,直接發配了姜嬪的家人。

但此時他是決計不會想到自己的失察的,他只是覺得無比憤怒。

天子的威嚴怎能被自己的女兒挑釁!

“大膽!你如何敢如此膽大妄為!竟敢頂撞父皇?!”皇帝大吼一聲,嚇得周圍人身體一抖。

然而他還沒憤怒到一分鐘,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只見花園邊一座石牌應聲粉碎,而肇事者依然悠然自得的坐在原處,仿佛她從沒動過手中的銀桶。

“眼下,我能打碎的石頭,只剩兩個了。”她淡淡開口。

小樹回身看了她一眼,像是打了一針定心劑。

“父皇,我只求您能下令再查一遍,若母妃並非自戕,您能夠讓惡人得到懲治。”

皇帝還沈浸在剛才的震撼裏,他現在已經能夠確定,這女子絕不是自己的舊識。

這樣的能力,真是讓人懼怕,皇帝迅速頭腦風暴,若能收為己用,何愁江山不穩?

“咳,小十二,父皇並非不知你的委屈,朕會派人調查,你放心。”

皇帝又道:“就算你母妃真是自戕,朕也赦免她的罪行,將她棺槨葬入妃陵。”他臉色還被嚇得蒼白,卻強裝鎮定說出這樣一番話,一幅父女情深的表情。

小樹聽了他的話,臉上一喜,但隨機一抿唇,“父皇,那害人的惡人呢?”

皇帝強壓下怒火,心道這丫頭怎麽沒完沒了了。

“朕會給懲罰。”什麽懲罰卻不說。

小樹想到靜妃那深厚的家世,懲罰也不過降階或禁足罷了。

她鼓起勇氣:“父皇,可否現在開始查?”

皇帝聞言,眉毛倒豎,“十二!莫要得寸進尺,這深更半夜如何查?”

簡直是……大不敬!

“砰!”

顧佳期挑唇一笑:“還有一塊。”

皇帝:“……”

小樹執拗地看著她父皇,她從小到大一直膽怯懦弱,但母妃已死,若連個公道都討不來,她真的不甘心!

皇帝氣的胡子都飄起來,可他不敢再反駁小樹的話。若被那女人打一下,他即刻變成飛灰,還談什麽王位?

皇帝沈聲對身邊的太監道:“叫皇後來查。”說出這幾個字已是耗費了巨大的勇氣。

顧佳期又隨手拿出一把椅子,讓小樹也坐下,小樹猶豫了一番,坐下了。

而對面的皇帝驚訝地看著顧佳期憑空變物,他心中有了個不得了的猜想……

“這位姑娘莫不是,海外仙山來的仙子?”

顧佳期沒理他,心裏在想著賣緙絲的事,賣這東西她不打算一口價,搞個拍賣不香嗎?想到馬上源源不斷進賬的星幣,顧佳期只想快點解決這裏的事,必要的時候她不介意用點簡單粗暴的手段。

顧佳期心裏的算盤打的啪啪響,導致她神情漸漸放松下來。

皇帝一直在觀察她,見她神態放緩,以為她是滿意自己的做法,看來她就是為十二出頭罷了。

他正想說點什麽,皇後來了。

皇後是個端莊大方的女子,頗有些雷厲風行,一聽說要徹查姜嬪之死,馬上叫人去冷宮找目擊者了,她來時還遇到了‘熱心幫忙’的靜妃。

皇後自然是知道靜妃所做的那些腌臜事的,她怎麽會讓靜妃壞了好事,當即揪著靜妃一起來了禦花園。

於是,接下來順理成章的,除去已經瘋了的冬夏,還有兩個臟兮兮的廢妃也指證是靜妃宮裏的太監貴喜推姜嬪下井。

其實這事只要稍加調查就能明了,靜妃的手段也並非多高明,她卻明目張膽地做了。無非是因為料準了皇帝不會去查,皇帝根本不在乎罷了。

真相雖然大白,但太監貴喜卻一人認下了,他堅決不承認是靜妃指使的。

小樹簡直要氣絕,她悲憤道:“你一個奴才,如何有理由去殺我母妃?!”

貴喜咬牙堅持,再不開口。

靜妃哭道:“皇上,真的不是臣妾指使,臣妾冤枉啊!是貴喜肆意妄為,臣妾怎知他是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不開口,只能壓入宮牢慢慢審問,如此拖延時間,貴喜會死在牢中,死無對證。可是,顧佳期絕不允許今晚解決不了。

“砰!”

最後一塊石頭碎裂,顧佳期站起身來了。

她身高腿長,走過來的時候氣勢壓人。

顧佳期走近貴喜,只和他對視了一眼。

她開口問道:“誰推公主下水的?”

貴喜低聲道:“靜妃娘娘令我輕推一把,再由我救起,只是公主落水後沈的過快,我沒救起來。”

眾人:“……”

靜妃馬上道:“貴喜你莫要胡言亂語!”

顧佳期又問道:“誰讓你殺姜嬪的?”

貴喜回答:“靜妃娘娘,她讓我淹死姜嬪,做成自戕假象,但我不慎讓她叫出聲,引來了他人。”

眾人:“……”

小樹憤怒的聲音響起:“靜妃娘娘,你為何要這樣害我母妃?!”

靜妃道:“皇上,是貴喜誣陷於我!清者自清,我絕沒有害過姜嬪姐姐!這紅衣女子如此妖異,定時山中妖人,皇上,您看她身高八尺,定是那雌雄不分的妖物幻化的!”

顧佳期被她這一連串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煩躁。

遠古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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